第(1/3)页 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 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 “为今之计当如何?” “又该当如何?” 内阁。 辅臣群议公廨里。 声声不息,句句疑问。 如今的内阁,计有首辅高拱,次辅赵贞吉,群辅胡宗宪、高仪、张居正,合共五人。 对咯。 还有一个带着史无前例的皇极殿大学、机预内阁的严绍庭。 只是当下严绍庭并不在此处。 而新晋的文渊阁大学士张居正,则是面带无奈的看向自会阁中,却一直不肯就座,只顾着在四人面前来回踱步,嘴里还念念不断的高拱。 张居正眉头微皱,心中疑惑不解。 自己不过是在江南做事几年,怎么老高现在成了这等模样? 犹犹豫豫的好似妇人一般。 高拱却察觉不到张居正的反应,依旧只顾着来回的踱步:“润物他这般刚烈执拗,端不是持国之性,如此激烈,恐会激起朝堂千层变故啊。这可……可当真如何是好啊……” 平生一直被世人冠之以性情刚烈的高拱,现如今竟然会称旁人秉性刚烈执拗。 当真是世所罕见。 张居正有些不耐烦了,满脸无奈的抬头看向高拱,皱眉道:“元辅!够了。” 咚。 高拱停下了脚步,定定的站在张居正面前。 他也不做声,只是目光死死的打量审视着张居正。 安坐屋中的赵贞吉、胡宗宪、高仪三人眼神对视。 高拱忽然冲到张居正面前,双手按在他面前的桌案上,身子前倾:“叔大!自世宗皇帝时,你就与他严绍庭交往密切,这几年你在江南做事也是因此而起。如今你既已回京入阁,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,你定然是知道的!” 张居正无奈一叹,扫向看向自己的另外三位,苦笑的摇头道:“元辅,此事我先前已与你分说明白,严润物现在做的事情,确实并未与我事先商议。若元辅不信,大可问一问赵阁老或胡阁老。” 赵贞吉立马举臂摆手开口否认道:“这事我可真的不知道,润物这小子也并没有与我说什么。打这一次他回朝前,也就正月里我去昌平贺岁严太师,才与他在书院见过一面。” 等他解释完,高拱才转过身。 当即,他的目光就看向了胡宗宪。 “汝贞。” “你是严太师的门生,难道你也不知?” 胡宗宪亦是摇了摇头:“此事我亦不知情。润物今日所为,想来皆是为了摊丁入亩、一体纳粮之事而为。我朝至今已有二百年国祚,积弊良多。虽然近年来中枢以元辅为首,广施善政新法,亦有成效。但我等却也明白,阻碍我朝变法以图盛世万代的那些顽疾固弊,并未触及。” 这位以知兵事而入阁,多年来一直执掌国朝军机的内阁大臣,语气沉稳,字字珠玑。 胡宗宪继续说道:“摊丁入亩,解地方丁税、田赋之困。过往我朝正税多以丁税、田赋征之。然我等也知这些年来,天下人丁逃往多为隐户、田地多投献于士绅大户人家得以免税。而摊丁入亩,不效前法,无论丁税、田赋,皆以亩数计之。无论士绅大户亦或功名之辈、离朝老臣,皆需一体纳粮,便可避优免之权,少藏污纳垢之事。” 言毕。 胡宗宪看向脸色凝重满是忧虑的高拱。 他轻叹一声,笑着说:“虽然……如元辅所言,润物此番回朝种种行径,比之元辅……也多有刚烈,为政者却也不美。” 此言一出。 高拱目光立马变得飘忽起来。 嗓子里也哼哼了两声。 哼! 什么叫比老夫也多有刚烈? 这话说的,难道老夫性子很刚烈? 好你个胡汝贞! 不过他面上倒是没有开口。 胡宗宪则是继续说:“但今日润物皇极门前那番话也不无道理,毕竟天下积弊如此,如何还能徐徐图之?若皆为国家谋事者,则必不会惊恐此番筹划。彼辈何人会因新政而忧且惊,乃至图谋忤逆?恐怕诸位心中也清楚,惟那等如润物所言贪得无厌之辈尔。” 一番话说完,胡宗宪一如既往,言毕则默。 倒是一旁的高仪轻咳了一声,眼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看向高拱:“元辅……其实不管是汝贞说的,还是……还是润物今日当着文武百官说的,都没有错。” 高拱这下真的忍不住了。 当即一跺脚。 一时间就变得吹胡子瞪眼模样。 “怎么?” “往日里你们都说老夫秉性刚烈顽固,容不得旁人说话。” “现在轮到严绍庭了,却个个都变得好说话起来?” “倒显得老夫不通人情起来了!” 公廨里一阵默然。 张居正无奈的苦笑着站起身,走到高拱身边,伸手安抚着老倌儿的后背:“元辅这怎么好端端竟生出醋意了?” 赵贞吉偏过头憋着笑。 高仪则是面色犹豫。 高拱立马转头瞪眼看向张居正:“说的甚胡话!” 张居正却也不解释,径直搀扶着老高坐到内阁首辅的交椅上:“您就放宽心吧。虽然前些日子京中的事情我不知晓详情,但您却是亲眼瞧着的,严绍庭那厮便是再狂妄跋扈,可待您却也一直是元辅为先。难道您要他那等年纪就老谋深算、心思深邃、处世圆滑?那等他到了咱们这把年纪的时候,怕不是真要成精作妖了。” 劝说之际。 张居正心中也有些明悟,但也多了几分始料未及。 他也清楚,若是换个人来,哪怕是自己,恐怕都不可能得了高拱的妥协,愿意等时机成熟的时候,领了爵位离朝。 为何偏偏是严绍庭? 他现如今也算是了解了一二,因为他比高拱还要刚烈,且两人皆是忠心耿耿。 如果是自己的话,则自己必不如高拱刚烈,更不如严绍庭多矣。 第(1/3)页